古村之声

捉鱼

摘自《古村之声》第54期

 源隆店前是一条溪,好几公尺宽,浅处的水不到半公尺,深的地方却有一公尺多。这条百多公尺长的溪,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石头,两旁石岸,溪中的好几立方公尺的大石,都是藏鱼的地方。
    为了方便,我们在岸边用两三尺的大石砌成一个小码头,码头下游的水浅,平时只有五六寸深,白天太阳一晒,水温也会提升。每当春夏之交,我们常见两条大鱼在水中追逐。不久,前面跑的母鱼迅速排出黄色的卵,公鱼立刻在它上面泻出白色的精。这两鱼都有一两斤重,不是一年半载可以成长的种鱼。我们只看看,不去捕捉,希望以后还会前来交配。我们把这有种的卵,用木板往浅的温水轻轻推去,只见它不久便长成绿豆大小,顶上有两个黑点,再过几天那黑点长成了眼睛,再几天就有两三分长,有尾巴,水一摇动,它们便散开游着,成一鱼群。
    源隆店的业务中,每天有一百多杯的酵粄,几十块豆腐干,每块豆腐干都要用一小块布包着。每天下午,这些粄杯和豆腐干布都拿到小码头去清洗。于是,那些粄的沫子,豆干的小粒散在水中,正是鱼群的好食料,所以鱼群成长得很快。
    这些鱼群有一特征,每天早晨、中午、黄昏,都会自上游几十条成群的往下游「散步」去。我们就利用它这特性来抓鱼。在较平的浅滩上,自两岸向中间约四十五度用石块堆砌成两石墙,插像布惊等类的小树枝叶。中间交口,留一三四尺的缺口安装一梁子,是用三四寸宽、三四尺长的木板,钉成四方形,底用竹门帘,上面盖有一张洋铁皮,水从上面流进,从竹帘漏出,鱼便留在梁子中。我们常在岸上观看鱼群在石墙前面,在南岸北岸间游来游去,游个约半点钟,便成群往梁子冲去。我们早中晚三次去收梁子。打开洋铁皮盖,把鱼一条一条往桶里收。有时除了三四寸长的小鱼之外,还有一二斤的鲣鱼,那要大人来,用两手一抓到鱼,便用力把鱼头尾往中间收,把腰外推,同时迅速往桶里放。有时会有一种像鳗那种叫做「猪妈锯」的鱼,因它的背鳍有一系列的像钻子样的锯,会刺人的,那也要大人用长炳的锯剪,剪它,拿起往桶里放。这种猪妈锯,味也甚鲜,但很笨。我们常可在石壁孔中发现它,要捉它,十分简单,只用一粗线,一端系一钓钩,将一豆类做饵,线的另端只要绕在右食指上,在石洞门上下动一动,猪妈锯看到会射出抢食鱼饵,我们用力一拉,拉它上岸,捉入桶中。一次不成功还有第二次、第三次,即使是把它的嘴拉破,还会抢出来,最后让我们捉住。
    溪边三四公尺的大石底下,多是鱼窝,好多石斑鱼都成群的住在里面。我们通常是先投几只石子,冬冬的声音,鱼群受惊回窝,我们在大石四周用石、草皮包围起来,把水泼干,巴掌大的石斑鱼,一二十条便是我们的胜利品。
    在陂头侧的引水圳里,也常有鱼,我们在下游先安装鱼网袋,在上游把水堵塞,鱼群便进入网袋。
    这段溪流只有我们家和大姐夫一家,但外甥们还小,不会抓鱼,所以那段溪水,人们便笑称是我家的鱼塘,我们要吃鱼的时候,便「叫」它上来。但我们并不承认我们是能者,我们佩服的是张屋的金师,他才是「师傅」,他把全村几里长的大溪,都熟的如数家珍。那石洞有鲶鱼,那里的鲶鱼有几条,多大,都心里有数。人们要用鱼,告诉他几张桌酒席,要用几条、几斤的鲶鱼,他必能提供,他就靠溪里的鲶鱼,维持一家生计丰丰足足,鲶鱼是常在洞中的;鲣鱼却常在外游玩。只有在寒天,水冷,鲣鱼群才集中在深潭中,他清楚得很,那潭的鲣鱼有几条,每条约斤半两斤,谁要多少鱼,他安排到那一潭去,把白炸药装在两安士的墨水瓶里,丢下去炸鱼,轰的一声,鱼群一条条翻身。他把衣服一脱,跳水入潭,把炸昏的鱼,两手一捉,浮上水面,把鱼往岸上丢,有时竟两手一条,嘴巴还咬一条,真是神乎其技。我们孩子们佩服得不得了了。称他为师,叫他「金师」。
    要得到它,就先研究它、认识它、了解它,同时培养自己的能耐实力,谨慎细心,才能达到目的。(锺淼材)